1999.12.19
『你看見了什麼？』
馬太福音14:22-33
上個禮拜三，我跟兩位宣道會的牧師一起到台中，一方面是去探望台中的同工，同時也去了解宣道會在台中的教會，參與921地震後一些福音事工的情況。那天下午台中地區幾個教會聯合在一個山區的國小，舉辦慶祝聖誕節的聚會，原本不需要上課的下午，整個學校的學生跟老師全留下來參加。我們到的時候，節目已經進行到最後了，聖誕老公公發禮物，也是整個節目的最高潮的時候。對我來說，好像又回到小時候在教會過聖誕節的情境，聖誕老公公總是聖誕節的壓軸節目。我們看見經歷這次大地震之後，有許許多多原本不對教會開放的地方把門打開了。對那些還沒認識耶穌基督的人來說，他們在我們的見證中看見了什麼呢？我們能對他們的生命帶來什麼影響呢？
今天我們所看的這段聖經是大家都已經非常熟悉的經文，在聖經中有兩次記載加利利海上的風浪，耶穌叫它們平靜了，一次是在馬太福音第八章，那次發生在白天；今天這段經文所記的是發生在晚上。這段經文通常比較多人注意到耶穌在海面行走的神蹟，但今天我們要注意門徒所看見的。在這段經文中有兩個『看見』，第一個在二十六節，門徒看見耶穌在海面上行走；第二個看見在三十節，彼得下到水面上行走，『見』風甚大，就害怕了。除了這兩個看見之外，還有另一個門徒所看見的。這一個看見在聖經中沒有寫出來，但從上文可以知道門徒在上船渡海之前看見什麼。
在二十二節說：『耶穌隨即催門徒上船、先渡到那邊去、等他叫眾人散開。』在聖經原文中，這個『催』字有很強烈的意思，有強迫、催趕的意思在裡面，耶穌為什麼要催門徒快快上船，渡到海的另一邊去呢？耶穌這個舉動不是沒有原因的，聖經的上文告訴我們，耶穌行了一個神蹟，用五餅二魚給超過五千個人吃飽，約翰福音六章十五節記載這個神蹟發生後，群眾想要強逼耶穌做他們的王。這種現象對門徒來說是一個試探，如果耶穌真的如群眾所期待的做了猶太人的王，那些跟隨過耶穌的門徒前途是一片光明，他們當中也許有人會成為耶穌的內閣，不是當個什麼部長，就是當某某院長。耶穌的門徒從群眾對耶穌的期待中，看見來自世界的試探，這個試探會混亂他們最開始跟隨耶穌的呼召。
做耶穌的門徒，跟做耶穌的信徒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。門徒不是單單的指彼得、雅各、約翰，這些把屬世事業撇下專心跟從耶穌的人，門徒是願意遵行耶穌心意的人。在耶穌被釘死之後，有一個叫做約瑟，來自亞力馬太地方的財主，協助埋葬耶穌的身體，這個人不在十二個門徒名單中，但聖經說他也是耶穌的門徒。門徒不只包括全時間的跟隨者，也包括了心裡明白，願意跟隨主的信徒。那些吃了耶穌用五餅二魚變出來的晚餐的群眾，不是要跟隨耶穌的，而是要耶穌跟隨他們，讓他們活在世界上的身體，可以一直的得到滿足。他們要耶穌做王，做一個滿足他們需要的王。
用政治的角度來看這件事，你會發現世風之下人心不古。今天台灣普通老百姓心理面所想的，事實上跟耶穌時代的群眾所想的是一樣的，一般老百姓要的是一個能照顧他們的王，一個能讓他們生活安定，滿足需要的王。在台灣的各種選舉中，我們還沒聽到有候選人敢說，「如果我當選以後，你們這些老百姓一定要配合我的意思。」每一個候選人講的都是老百姓最愛聽的，例如：「民之所欲，常在我心」、「民意至上」，或者乾脆把自己比喻做「牛」，讓選民以為他將來會賣力地為百姓服務。但事實和期待往往不在同一個層面上。連耶穌的門徒都曾想到，如果耶穌做猶太人的王了，他們誰當的官比較大。不但門徒想到這些問題，連門徒的媽媽也想到了。有一天，一個耶穌門徒的母親、帶著他兩個寶貝兒子去求耶穌一件事。耶穌問說、你要甚麼呢。他說、願你叫我這兩個兒子在你國裏、一個坐在你右邊、一個坐在你左邊。面對幾千個人想要耶穌做王，門徒看在眼中，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試探，這個試探讓他們對神國度的心志轉向世界，所以耶穌要門徒上船，先離開群眾。
對於決心做主門徒的人來說，來自世界的試探不會停止的向我們招手。這些試探會讓我們覺得走世界的道路很不錯，用世界的方法可以更有果效。就如同教會用聖誕老公公的禮物吸引人一樣，可以製造高潮、可以引起注意，但人對耶穌基督降生的意義，卻不怎麼了解。耶穌不要我們看見焦點以外的現象，免得忘記最重要的使命。
這段經文中的第二個看見，是門徒不清不楚的看見。當門徒從船上看見一個人影遠遠的走在水面上，向著他們過來，就驚慌了，便害怕的喊叫起來。聖經告訴我們，那時候是四更天，四更天是凌晨三點到六點這段時間，是夜裡最昏暗的時候，從人的生理時鐘來說，這也是身體休息最沉的時刻。這時，門徒並不是在休息，他們在海中跟風浪搏鬥。在這種狀況下，他們的情緒實在糟糕透了，身體狀況也不好。天黑看不清楚，向他們走來的是誰，情有可原；耶穌出聲音讓他們知道是祂時，彼得竟然還對著那個人影說：『主、如果是你、請叫我從水面上走到你那裏去。』，彼得相信向他們走來的是耶穌嗎？
我想，他是不相信的，而且彼得的不相信是很正常的。這一件事中，我們看見一些正常的現象，也看見一些不正常的現象。門徒們半夜看見一個人走在水面上，感到害怕是正常的，彼得聽見那個走在水面上的人說話，還有懷疑也是正常的，因為耶穌在水面上行走這件事，本來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。就當時的狀況來說，門徒的反應是正常的。但這些門徒已經跟隨耶穌一段時日了，特別在不久以前才看到耶穌用五餅二魚給幾千人吃飽，時間只不過差了幾個鐘頭，他們就忘記耶穌的能力，這樣的情況卻不大正常了。
我們在身體軟弱跟環境惡劣時，會看不清楚神的作為，總覺得我的問題是上帝解決不了的，跟我們在平安中對神的態度比起來，會有更多的懷疑和不信。做主的門徒沒有不軟弱的特權，別人會遭遇的困難，我們也一樣會遇見，我們一樣需要主在我們的生活中彰顯他的作為。越在軟弱的時候，越要記得主的能力。
第三個看見是彼得看錯方向了。彼得為了證明從水面上走過來的那個人是耶穌，他大膽的要求也要像他一樣，走在水面上。耶穌答應他，要他過來，結果他沒有直接的向耶穌那裡走過去，他看著週圍的情況，就沉到水中去了。聖經說，他只因見風甚大，就害怕。風本身並沒有一個具體的形象，但風所造成的現象是看得到的，我們可以想像彼得所看見的，是一艘上上下下左右搖擺的船，他的周圍是一波波的浪，這些風引起的現象叫他害怕。做主的門徒，遇見困難是正常的，但不清楚主要我們走的方向是什麼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。知道方向的人，走路不會害怕，搞不清楚方向的人會走得沉重無比。
上禮拜二我去大安國中上得勝課，下課後順便帶一個學生來教會唸書，那個孩子很特別，全班三十個人，他是第三十名，兩個禮拜前就說要來，卻一直沒來。那天上完課就要求他跟我到教會唸書，在離開他班級時，我問他如果自己回家會不會迷路，他對著我笑一笑，搖搖頭後又點點頭，他旁邊的同學說，他笨死了，一定會迷路的。於是我告訴他，到時候會陪他回家。
後來時間到了，在教會他告訴我，只要帶他回到大安國中的側門就知道怎麼走了，我告訴他，我會陪他回到家的。於是我們就開始走了。那一天我才知道，大安國中有兩個側門，除了靠大安路的那一個外，另一個是靠敦化南路的巷口。走到那個側門時，那孩子說，他家很近了，他可以自己走回去。我告訴他，已經答應要陪他到家，我會做到的。於是我們就開始走了，沿著敦化南路走到麥當勞那個路口，我們穿過敦化南路，過了馬路後，那孩子說他家快到了，我們又繼續走；通過安和路的紅綠燈時，他說，他家很近的，快到了。我們再繼續走，又過了樂利路，他還是說快到了；走到基隆路口時，他說，只剩下一點點路了；也許真的快到家了，他是越走越高興，但我卻離家越來越遠，心理開始後悔起來，幹嘛要陪他家。最後到他家時，是我們通過基隆路後五分鐘，這是他所說的一點點路。那一天，是我這幾個月以來走最多路的一天，來回一共走了五十幾分鐘。
後來我想，為什麼那個孩子每天走那麼遠的路上學，卻不覺得遠，回家的腳步能越走越高興，而我跟著他走，不但腳步越來越沉重而且心裡也後悔起來，最大的差別是，這孩子很清楚他的目的地在哪裡，而我不曉得目的地還有多遠，我一邊走著，一邊注意著敦化南路、安和路、樂利路、基隆路，光想著那幾條路，腿就軟了。
彼得聽見耶穌說：『你來吧』，他下了船往耶穌那裡走，然後看著滾滾而來的波浪，想著搖搖換換的船，他就沉下去了。耶穌趕緊身手拉住他，說：『你這小信的人哪，為什麼疑惑呢？』要做耶穌的門徒，最基本的方向就是往耶穌那裡走去，耶穌沒有告訴我們，這一路走過來是平靜的，他只是要我們向著他的方向走過去。
門徒和信徒不一樣，信徒看屬世界的事比屬神的是重要，也常常看不清楚主正在彰顯祂的能力，看見困難時就後悔了。主耶穌要他的門徒，看重神國度的工作，要他的門徒看清楚祂的能力，更要單單的看著祂所給的方向走過去。求神幫助我們，看見門徒應當看見的，願意成為主的門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