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0605大安堂主日證道『上帝公平嗎？』羅馬書9：14-18
聖經經文：『這樣、我們可說甚麼呢．難道 神有甚麼不公平麼．斷乎沒有。因他對摩西說、『我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、要恩待誰、就恩待誰。』據此看來、這不在乎那定意的、也不在乎那奔跑的、只在乎發憐憫的 神。因為經上有話向法老說、『我將你興起來、特要在你身上彰顯我的權能、並要使我的名傳遍天下。』如此看來、 神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、要叫誰剛硬、就叫誰剛硬。』
「不平則鳴」是民主社會的特色，任何人只要覺得遭遇不公平的事，很容易發出不滿的聲音來，甚至採取激烈手段去爭取自認為應當得到的。不久之前看見一則新聞報導，有一個從快車道直接穿越馬路的婦人被公車撞死，公車公司按照法律程序做處理，但家屬帶著一大群人，包括一些黑衣人帶著冥紙、雞蛋去那個公車公司抗議，要求公車公司道歉及賠償。在那則新聞中，死去婦人的丈夫帶著記者到出事現場，描述意外發生的情形，在鏡頭中很明顯的看到那是一條車子很多的大馬路，出事的位置本來就是人不應該走的地方，但家屬因為那婦人被撞死了，就要求公車司機負責任。中國人普遍有一個觀念，這個觀念叫做「死者為大」，有的時候這個觀念還延伸為「受害者為大」，結果造成許許多多是非混淆的情況。
上帝給人律法，就是為了幫助人與人之間能夠彼此公平的對待，當人違背上帝給的基本原則後，便破壞自己得到公平對待的機會了，但人往往只看自己受傷的部份，忽略自己所破壞的原則。時常做出的反應就是高喊「不公平」。
保羅在羅馬書討論上帝的揀選，從以色列人的始祖來看，人對上帝的揀選提出質疑，出現了上帝是不是公平的疑問。按照人之常情來說，以掃及雅各這對雙胞胎，應當由先出生的以掃傳承上帝對亞伯拉罕的應許，但上帝揀選以色列人，用亞伯拉罕、以撒、雅各這三代突顯出祂的作法，超越人的主觀經驗。針對上帝的揀選是否公平，保羅引用兩處舊約聖經回應人對上帝公平的質疑。
15節說：『因他對摩西說、『我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、要恩待誰、就恩待誰。』』
這節經文出自出埃及記三十三章。出埃及記三十三章12-23節很有意思，在這段摩西與上帝的對話中，我們看見摩西像一個跟老闆抱怨的主管，他向上帝抱怨之前，才處理完一件非常嚴重的問題，用今天的話來說，這個問題嚴重到會讓整個公司垮掉，摩西雖然把局面穩定下來了，但他自己的信心卻面臨崩潰邊緣，他對他的老闆有很大的不滿，摩西到上帝面前有攤牌的心理預備，他有兩個想法，第一個是辭職，再不然上帝應該給他一個能讓他安心的交代。
摩西面臨的信心危機，是出於他失去了對未來的願景。出埃及記33：12-13『摩西對耶和華說、你吩咐我說、將這百姓領上去、卻沒有叫我知道你要打發誰與我同去、只說、我按你的名認識你、你在我眼前也蒙了恩。我如今若在你眼前蒙恩、求你將你的道指示我、使我可以認識你、好在你眼前蒙恩．求你想到這民是你的民。』摩西向上帝抱怨，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的任務一點計畫都沒有，我甚至不知道能找誰幫忙，祢只是告訴我：「我按你的名認識你、你在我眼前也蒙了恩。」摩西說，如果我真的做得來這件事，你也應該把更詳細的計畫讓我知道，讓我知道下一步路要怎麼走，而且你也該想到這些百姓都是你的，他們不是我的。
上帝說：『我必親自和你同去、使你得安息。（v14）』我們想像一下那個場景，一個滿腹委屈的主管跟老闆抱怨，老闆聽一聽，伸出手來在那個主管背上拍一拍說：「安啦！安啦！我是跟你站在一邊的。你辛苦了，安排個休假好了。」接下去呢？老闆帶著微笑默默的看著他重用的主管。這個主管覺得老闆不了解他的訴求，他繼續抱怨（15-16節）說：『你若不親自和我同去、就不要把我們從這裏領上去。人在何事上得以知道我和你的百姓、在你眼前蒙恩呢、豈不是因你與我們同去、使我和你的百姓、與地上的萬民有分別麼。』
摩西的意思是，我沒有把握完成這任務，如果祢沒有更具體讓我感受到祢的支持，這件工作我是做不來的，而且這工作沒成功，祢這個至高無上的上帝可是會丟臉的喔。上帝怎麼回答摩西呢？17節上帝說：『你這所求的我也要行、因為你在我眼前蒙了恩、並且我按你的名認識你。』我們看見上帝笑瞇瞇的說：「是呀！是呀！我當然是支持你們的，你沒問題的。」這時候，摩西翻臉的，他說：『求你顯出你的榮耀給我看。』意思就是：「證明給我看。」
19-23節是上帝的回應，上帝用三點回應摩西的抱怨。第一點，19節：『我要顯我一切的恩慈、在你面前經過、宣告我的名．我要恩待誰、就恩待誰．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。』上帝答應摩西，給他一個同在的具體證明，但提醒他，要記得誰才是老闆。這是非常重要的提醒，當人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處境上，就開始陷入自哀自憐的情緒中，以為全世界負擔最重的是--我，全世界最可憐的人還是--我。上帝說：『我要恩待誰、就恩待誰．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。』祂不是否定摩西的情緒，而是提醒摩西不要陷在自己的牛角尖裡面，在摩西之上還有上帝。
上帝給摩西的第二個回應在20節：『你不能看見我的面、因為人見我的面不能存活。』我們從這節可以看出來摩西對上帝的信心已經到崩潰邊緣了，他要上帝當面向他顯現作為証明，這個意思有兩種，一個是代表他想自殺，摩西對以色列人的歷史是非常清楚的，當年雅各在雅博渡口跟上帝的使者摔跤，雅各以為他遇見了上帝，後來給那個地方起名叫毘努伊勒，毘努伊勒的意思是：「我面對面見了 神、我的性命仍得保全。」（創32：22）摩西要面對面見上帝，他可能不想活了。另外一個可能是，他不相信有上帝存在了，就像許多不相信神的人說：讓我親眼看見上帝，否則我不相信有上帝。有很多原本愛上帝的人，經歷很多服事過程中的挫折之後，信心真的會崩潰掉。
上個禮拜有一個人打電話找我，我並不認識她，她是透過一位還沒信主的朋友知道我們的。她原本談關於一個朋友的孩子有憂鬱症，她說她自己學生時代參加過團契，覺得基督徒是充滿喜樂的一群人，她自己後來沒有繼續去教會，但希望她朋友的孩子能參加教會，讓基督徒的喜樂幫助他。後來她又談到自己的媽媽，她也覺得媽媽需要參加教會，希望帶她媽媽來我們教會。談她媽媽的過程中，她提到她先生，她說她原本不講的，但講出來也無妨，她的先生以前是傳道人，但已經不聚會二十多年了。她先生參加的教會是不小的教會，有很多傳道人，當時他們的教會建堂時她先生負責建築相關的工作，後來被人攻擊說他貪污，一氣之下就離開教會了。不只是不去原本的教會，而是任何的教會都不去了。
摩西服事上帝到一個地步，整個信心瀕臨崩潰邊緣，這樣的事一點都不稀奇。上帝還是愛摩西的，祂答應摩西的要求，而且想了一個保護摩西的方法，在出埃及記33：21-23，上帝叫摩西到一個磐石洞穴裡面，上帝從洞穴口經過時，摩西的眼睛被上帝的手遮著，等上帝過去後，摩西張開眼睛從後面看到上帝的背，這樣沒有面對面的看到，摩西就不至於死了。
當我看到這一段的時候，我明白過來前面上帝說：『我要恩待誰、就恩待誰．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。』這一句話的意思。我想到林懇耍賴時的樣子，他大哭大叫的在發洩他的情緒，我要修理他很簡單，隨便找根棍子來就可以把他壓下去了，但是當我了解他為什麼大哭大鬧的時候，我不會忍心把棍子拿起來的，我寧願把他抱起來，讓他的鼻涕眼淚擦在我的衣服上，也讓他在我身上拳打腳踢。上帝要修理摩西何等容易，摩西要辭職，後面已經有一個約書亞在預備著，就算沒有約書亞，在幾十萬的以色列成年男子中，難道找不到取代摩西的人嗎？
我們回到羅馬書第九章，當保羅引用出埃及記33：19時，他想到摩西對上帝抱怨的情形，就跟那些覺得上帝不公平的人一樣，當人陷入自己的牛角尖時，不斷的計較著自己的得失，忘記了上帝掌管著一切，甚至想向上帝做出連自己都承擔不了的挑戰。接下來保羅在羅馬書9：17引用出埃及記9：16談另一個跟摩西一樣質疑上帝，下場卻完全不同的人。
如果我們單單看羅馬書9：17：『我將你興起來、特要在你身上彰顯我的權能、並要使我的名傳遍天下。』從字面上理解，會以為上帝興起法老王，重用他，讓他為上帝做了美好的見證。但我們看出埃及記第九章就會明白，上帝並不是用法老王做好的見證，法老王是一個不斷挑戰上帝權柄到讓自己徹底失敗的人。保羅引用的舊約經文，是上帝派摩西對法老王講的話，講這些話之前埃及已經遭受六樣災禍了，法老王還撐在那裡對抗摩西的要求。法老王為什麼那麼剛硬的不讓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呢？
保羅從神學的角度說，是上帝讓法老王的心剛硬。但我們從歷史的角度來看，可以這樣說，法老王跟摩西一樣鑽到牛角尖裡面了，摩西被沉重的責任逼到牛角尖裡面，法老卻是為了利益鑽進了牛角尖裡面。他捨不得以色列人提供的廉價勞力，如果他讓以色列人離開埃及，有許多埃及的公共建設會停擺。如果我們問，法老為什麼笨到敢跟上帝對抗，可以看看美國歷史上的南北戰爭，原因是一樣的。南北戰爭只是單純的為了廢除奴隸制度嗎？其實最基本的原因是為了利益，北方的新興工業發展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，他們希望有更多的人參與工業的發展，最有可能的來源就是原本在農田裡的黑奴，但南方的傳統農業也需要人力資源，不肯讓黑奴得到自由。於是1861年4月南北爆發戰爭，一直打到1865年的4月，在四年當中死掉了大約61萬人，當時美國的人口有3144萬，四年的戰爭導致全國百分之二的人口死掉。美國的奴隸制度來自於英國，所以從1776年美國立國開始，到南北戰爭結束，奴隸制度在美國合法的存在了將近九十年。
埃及人把以色列人當成奴隸，在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以前，至少有九十年以上的時間。摩西出生之前若干年埃及人開始奴役以色列人，摩西出生以後在埃及王宮住了四十年，在曠野住了四十年，然後去跟法老王抗爭。如果說埃及人已經習慣有奴隸服事他們，幫他們做粗重的工作，兩百年前的美國人也是一樣。法老王捨不得失去這些廉價勞力而對抗上帝，美國人也是問了捨不得黑奴的好處而南北對抗。他們都在付出慘痛代價之後，才被迫從利益的牛角尖中退出來。
保羅把法老拿來跟摩西做比較，這兩個人都跟上帝柪到底了，上帝答應摩西一件不可能的事，讓他確實知道上帝的存在。而法老一次又一次見識到上帝透過摩西所行的災禍，還是硬著心不肯放過以色列人，一直到所有埃及人的長子，和頭生的牲畜死掉了才肯放手，埃及人原本可以不需要遭受這些災難的，只因為法老王捨不得眼前的好處，整個埃及吃足了苦頭之後，他們不想失去的勞動力還是失去了。保羅用一句話作為回應上帝是否公平的質疑：『神要憐憫誰、就憐憫誰、要叫誰剛硬、就叫誰剛硬。』
摩西和法老王這兩個人的脾氣真的是旗鼓相當，這兩個人跟上帝抗爭的程度也差不多，他們的差別是什麼？上帝在他們身上的主權沒有被他們的牛脾氣改變過，他們的差別在於對上帝主權所做的回應。法老想保有不合法的勞動力，上帝先派摩西亞倫跟他好好的商量，在他不退讓時，先用不痛不癢的水變血的災禍警告，對埃及人來說只有一點點不方便，但法老不斷的敵對上帝，災禍就跟著越來越厲害了。
上帝管教我們也是一樣，祂不要我們陷到犯罪裡面，一開始也是小小的警告，隨著我們的置之不理，祂的警告會變成管教，已經在管教中受苦還不改變，最後一定會走到滅亡的結局。那個時候我們不能說上帝對我們不公平，也沒有資格問上帝，為什麼救了別人卻不救我們。
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很有脾氣的，但願我們是摩西，不是法老。